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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有灰機 閲讀(2.13W)

“如果説荒木經惟是個色情攝影家,那幺杉本博司就是哲學攝影家。”

杉本博司曾説:“記憶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不會記得昨天發生了什幺,但是你卻可以清晰地回憶起童年的瞬間。在記憶中這些瞬間緩慢地流逝,也許正因為這些體驗都是第一次發生,使得印象更為栩栩如生。然而接下來不斷的體驗,一直到成人時代都是對過去的重複,因此也就逐漸變得無足輕重。細細回憶你最早的記憶,從童年一路過來,就可以發現記憶永遠是堆積起來的,層層疊疊。”

時間、記憶、夢想以及歷史是杉本博司攝影的主題,他往往在攝影中加入自己的思考。

“我創作的原因就是為了探索時間的概念,世界上所有的動物都沒有時間的概念,除了人。人對時間的感受也因為職業不同而不同,考古學家從古人的角度看時間,數學家以數學的角度看時間,而攝影就像時間機器,它記錄時間,我試圖從攝影的角度回答,時間對人到底意味着什幺。”

對於“超長時間曝光法”這種拍攝方式,杉本自己的解釋是:“沒有快門裝置的人類之眼,必定只能適應長時間曝光。從落地後第一次睜開雙眼的那刻起,到臨終躺在牀上闔眼的那刻為止,人類眼睛的曝光時間,就只有這幺一回。人類一生,就是依賴映在網膜上的倒立虛像,不斷測量着自己和世界之間距離吧。”

我們未必能夠了解攝影師真正在思考什幺,可是透過杉本博司的作品一定能夠引發我們自己對於世界的思考,而這不正式攝影的目的幺?

從上世紀70年代後期開始,杉本博司遍尋美國各地遺留的上世紀初期的老式影劇院,在放映電影時,始終保持相機快門的開啟狀態,對着銀幕拍攝,使之成為一塊純粹的白色發光體。通過銀幕這一載體將時間的流逝形象化,他將這稱為“被曝光的時間”。當電影結束時,電影故事因為底片長時間曝光而在膠片上成為一段空白,畫面中耀眼的白光產生一種神話般的輝映,黑暗中的電影院裏角角落落的細節卻因了長時間曝光而被時間鏤刻得稜角分明,呈現出悽美的歷史感。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薩姆·艾瑞克,賓夕法尼亞,1978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2張

艾厄靈,巴拉布,1980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3張

101汽車影院,文圖拉,1993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4張

阿祖薩汽車影院,阿祖薩,1993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5張

範布倫汽車影院,範布倫,1993

杉本博司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拍攝海景系列”,為此他的足跡遍及世界各地。與以往風格不同的是,作品的構圖極為簡練,水平線居畫面中央,將天空和大海一分為二,惟一能讓觀者辨別每幅作品不同的只有標題。在同樣構圖的不斷重複中,作品着力表現空氣密度、海水組成和光的作用。隨着對自然界中似乎不受時間侵蝕的天光水色的還原,杉本博司的海景具有了超越常規時間和地理概念。

“我拍攝的是物的歷史。在《海景》系列裏,我要處理的對象是水和大氣。這兩樣可説是至今為止對人而言變化最少的東西吧。其他世間萬物都隨歲月的流逝而變化。我的藝術的主題是時間。”

“當我把焦點對準海上的某一點時,海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就像把我整個人都吞沒了。”杉本博司這樣描述拍攝《海景》系列時的感受。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6張

日本海,隱岐,1987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7張

愛奧尼亞海,聖切薩雷亞,1990

第勒尼安海,斯奇拉,1993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8張

蘇必利爾湖,瀑布溪,1995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9張

直布羅陀海峽,1995

杉本博司:被曝光的時間 第10張

蘇必利爾湖,伊莎貝拉角,2003

從“自然博物館系列”到“老式影劇院系列”,杉本博司一直追求將時間定格的表現。如果説在老式影劇院中還能看到其主觀意志的流露,那幺在“海景系列”中,隨着畫面的高度洗練乃至抽象化,作者的主觀意志則完全消融在畫面所表達出的無限時空中,從而達到“大象無形”的至高境界,使他在國際當代攝影界穩居重要位置。

最後,説杉本博司的一個標籤:鹵化銀攝影。“鹵化銀攝影和它170多年的歷史在數碼圖像的巨浪衝擊之下,已逐漸淡入遺忘的角落,這使我突然生出一種形單影隻之感。但儘管如此,我必須承認,在這片已被遺棄的陣地上獨自固守,對我而言其實更像是一種享受。我曾以有意為之的時代落伍者自居,已逝大師的傑作比起同代人的作品更能喚起我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