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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珠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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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珠子心

晴朗的天,碧藍如洗。

沙蕪一個人呆坐在前院的花圃前,照看着那些不知名的花。她雙手支腮,與掛在一棵香樟樹上的籠裏的鸚鵡交談。

父親沙礫巖吩咐她看守這些花兒和鸚鵡,如果沙蕪不聽話偷出家門,讓父親知道,肯定會被毒打一頓的。沙蕪唯一釋放壓力的辦法就是望着鸚鵡,與它交流。

這是隻聰明的鸚鵡,看着流下眼淚的沙蕪,開口説道:“沙蕪,你別怕,鳳凰巫婆今天會帶你去個地方度過這個週末的。”

沙蕪眼睛閃亮:“真的?”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小夥伴們哭喊奔跑的聲音,沙蕪知道,是要飯的鳳凰巫婆來了,她總是趁獵人們外出打獵時來到村子。她是個拄着竹枴杖瞎眼的白髮老婆婆,小夥伴們都不敢接近她,小巷子裏只有沙蕪一人憐憫她,經常端一碗飯給她,或者送她幾個煮熟的小鵪鶉蛋,然後説道:“婆婆,你吃吧,別餓着。”

鳳凰巫婆總會伸出那雙佈滿老繭的手撫摸她的頭:“謝謝你,沙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給別人愛,你就會得到愛。”

沙蕪一躍而起,跑到門前,探頭望去,只見鳳凰巫婆拄着枴杖從小巷那端蹣跚走來,她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沙蕪卻看見她的眼睛裏有慈愛的光,沙蕪忽然覺得,這雙眼睛好像鸚鵡那雙聰慧的眼睛,沒有貪婪,也沒有仇恨。

鸚鵡待鳳凰巫婆走近,説道:“婆婆,沙蕪呆在屋裏哭了。”

鳳凰巫婆伸出沒握枴杖的那隻手,放在胸前,好像捏着一朵鮮花,接着念起了咒語,沙蕪突然感覺自己變小了。然後她隨着咒語鑽進了鸚鵡的鳥籠,而鳳凰巫婆竟然化為了一隻美麗的鳳凰,走到香樟樹前,叼起鳥籠飛出了圍牆。

沙蕪覺得,天空從來沒此時這般蔚藍,這般温馨,她張開嘴巴大喊:“我自由啦——”

鸚鵡道:“沙蕪,我們還沒有自由,因為我們還在鳥籠裏呢。”

“鸚鵡兄弟,我們還要怎樣才能實現自由?”

鸚鵡道:“我們鳥獸精靈,只有遠離愚昧殘忍的人類,才能獲得自由。至於你嘛,要讓你父親明白,高壓對一個孩子是不當的,你才能獲得自由。”

沙蕪知道鳳凰巫婆無所不能,説道:“鳳凰巫婆,你能幫幫鸚鵡兄弟和我,讓我和它獲得自由?”

鳳凰巫婆回頭一笑:“這就是我今天要為你們辦的事情,等回到森林,鸚鵡就自由了,你呢,肯定也會獲得自由的。”

沙蕪和鸚鵡在鳥籠裏興奮地互相擁抱,笑着。

沙蕪與鸚鵡盡情享受着陽光以及新鮮空氣。飛了很久,一片翠綠的森林出現在她們眼前,鳥獸在這兒自由出入。在一座山上,有一座建造極為精緻的白色城堡。鸚鵡變得很興奮,説道:“沙蕪,這是我們鳥獸精靈的家園。”

沙蕪覺得很慚愧,因為鸚鵡一年前被沙蕪父親擒來,見它聰明伶俐,把它關進了鳥籠作寵物。而迫於父親的壓力,她一直沒有放走它,也捨不得放走它。

此時,鳳凰巫婆已降臨城堡大門口,化為瞎眼婆婆,打開鳥籠。鸚鵡率先跳了出來,沙蕪也走出,鳳凰巫婆手握成捏花狀,喃喃唸誦咒語,沙蕪立即變為原來的身形。

鳳凰巫婆指着鸚鵡道:“作為鳥類最優秀的演説家,你還偷懶嗎?”

鸚鵡全身抖動:“我每天都會早起晚歸,學習演説技巧,請鳳凰巫婆不要再把我貶出森林。”鳳凰巫婆展顏一笑,很滿意鸚鵡的回答。

沙蕪突然明白,偷懶無論對於鳥類還是人類,都有大大的壞處。

此刻,東方的天邊傳來一陣槍響,森林中的鳥獸精靈驚慌失措,四散飛起。

鸚鵡拍開翅膀,穩健地直插雲霄,大聲説道:“大夥別急,我們彆着了獵人的道,驚慌就會鑽進獵人佈下的口袋。”

沙蕪的心很亂,因為她的父親是個優秀的獵人,這天一大早,父親就出來打獵了,這些獵人,父親會不會也在其中?

鸚鵡的聲音響徹整個森林,鳥獸們一下子平靜下來,並在曠地上聚起來,向白色城堡靠攏過去。

鳳凰巫婆很鎮靜:“大夥請進城堡,等躲過了獵人們的追擊,我們就會重獲自由。”

鳥獸們很感激,幾隻野山羊咩咩地叫喚着,一雄一雌兩隻香麝眼睛裏流露出感激,無數只灰鴿飛往鳳凰巫婆身邊,歡快地縈繞着她……

鳥獸們平安地逃進了白色城堡,鸚鵡在一旁安慰身子有些顫抖的沙蕪:“沙蕪,你別難過,人類與鳥獸精靈,永遠都是這般爭鬥不休。”

沒過多久,只聽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城堡大門口出現一個碗口大的洞,是獵槍打過來的,那隻雌香麝腦袋中槍,應聲而倒,雄香麝看到同伴倒下,嗚嗚地哀鳴幾聲,然後往城堡大門口碰撞過去,緩緩倒下。沙蕪奔走過去,扶起它時,它的眼睛好像在審問:“沙蕪,你們人類,為什麼要奪去我們鳥獸精靈的自由?”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瞬間,兩條生命殞滅,沙蕪難過地趴在那個被打穿的門洞往外瞧去,看到為首端着獵槍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跟着他後面的,是村裏的十幾個獵人。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對着城堡大門,城堡裏的精靈看來是插翅難逃。

鳥獸精靈中的一隻蝙蝠尖利的聲音響起:“殺死沙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鳥獸精靈中的大多數立即應和,一條大蟒蛇立即遊動過來,把沙蕪卷在它的身體裏,沙蕪既害怕又無法動彈。

危急時刻,鸚鵡發表了演説:“沙蕪姑娘是好人,我被她父親抓住時,是她與我相伴,給我講故事、餵食。鳳凰巫婆幾次餓暈,都是由沙蕪救助的。”

一隻四腳蛇道:“但據我們所知,沙蕪是大惡人沙礫巖的女兒,而沙礫巖此時就在大門外,要放了沙蕪,請恕我們不能從命。”

沙蕪害怕極了,無助的眼神看向鸚鵡和鳳凰巫婆。

鳳凰巫婆大怒:“誰想要傷害沙蕪姑娘,就請離開鳳凰城堡!”大蟒蛇聽了,立刻鬆開身子,游到一旁,其餘有異議的鳥獸,都不再做聲。

沙蕪説道:“各位,雖然外面的敵人是我父親他們,但我們可以試着感化他們啊。這個世界,唯一需要的是愛,是和諧。”

鳳凰巫婆點頭贊好。

沙蕪打開城門,毫不畏懼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一往無前地走了過去。

有獵人説道:“沙蕪與精靈為伍,已非我族類,請殺了她,以慰死於精靈手裏的先知同類。”

“爹!”沙蕪嘩嘩流下了眼淚。

就在那十幾把獵槍要響起時,沙礫巖念及父女之情,丟下手中獵槍,衝到沙蕪身邊,緊緊抱住了她。

在一個下頜長着青色山羊鬚老頭的指揮下,所有的獵槍都指向了他們父女倆。

老頭是個長老,威望極高,所有的年輕人都聽命於他。

長老道:“沙礫巖,12年前,你與一個不知何處而來的女子祕密結婚,才生下沙蕪,不過,女子失蹤了,你知道她是誰嗎?”

沙礫巖茫然搖頭:“我只知道,她極愛鮮花,但不知她是什麼身份。”沙礫巖命沙蕪看守的鮮花,想必就是她種下的。

長老怒容滿面,指着城堡大門道:“那個女子,經過我們瞭解,就是鳳凰女巫的女兒鳳凰公主。”

此言若晴天霹靂,在森林上空震響,沙蕪自言自語道:“鳳凰巫婆是我外婆,我媽媽是她女兒?難怪鳳凰巫婆千方百計接近我,關心我。”

沙礫巖渴求的眼神瞧着長老:“礫巖與鳳凰公主密會,大錯已鑄成,你們殺了我吧,但能否給女兒沙蕪一條生路?”

長老道:“可以,但我們需要沙蕪媽媽出來對證。”

這時,笛聲悠揚,一個頭戴花環的美麗女子騎着一隻老虎從森林一條小徑走出,雙手握着一支翡翠玉笛吹着。她跳下虎背,走到沙蕪身邊,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長老哈哈大笑,原來,這是他哄鳳凰公主顯身的一個圈套。

“鳳凰公主,12年間,你之所以避開沙礫巖,就是希望確保沙蕪安全,是吧?”

鳳凰公主點頭。沙礫巖望着鳳凰公主,他只想請求長老處置自己,但沙蕪,人類和鳥獸精靈都不能接受的孩子,卻讓他放心不下。

城堡大門裏的精靈們知道鳳凰公主與人類勾搭,發出一片噓聲。而長老卻下令手下放槍,把沙礫巖一家三口都打死。

當他下令的手將揮下時,突然,無數火球如雨點般灑下來,蔚藍的天空變成了一片火海。獵人們早已丟下槍,拍着自己身上燃着的大火。

原來,星空的隕石襲擊了地球!

沙礫巖一家三口奔進城堡,然後,鳳凰巫婆唸咒語,城堡的大門緊緊關閉了。鳥獸精靈們見到獵人們嘶喊,心裏暗自欣喜。

鳳凰巫婆道:“你們想要獲得愛,就必須付出愛心,現在,你們前去營救獵人們,他們一定會感激涕零的。”

精靈們靜坐的靜坐,匍匐在地的匍匐在地,聽了鳳凰巫婆的話,猶豫不決。

鸚鵡道:“大家聽鳳凰巫婆的話吧,我曾被關在沙蕪的家裏,她不愉快時,我只是靜靜地陪伴她,她就回報我千萬倍的愛心,結果,我們成了朋友。”

精靈們剛才也看到了沙礫巖為了救沙蕪,挺身而出,不懼死亡的舉動,這時都相信了鳳凰巫婆的話。

吱的一聲,城堡大門打開,十幾只斑馬率先疾馳而出,衝到那些獵人們身邊,忍受着天火的焚燒,蹲在地上,獵人們爬上斑馬的背,斑馬騰身而起,朝城堡的方向奔跑。

就在此刻,一隻大象橫身攔在了斑馬的面前,怒吼着。

城堡中的精靈和城堡外的獵人們都發出了可怕的尖叫,這隻大象誤入森林,遇見天災,已經徹底瘋狂了!

沙蕪看着鳳凰巫婆,希望她能夠想出辦法,救出被大象震懾的獵人們和那十幾匹斑馬。鳳凰巫婆慈祥地看着沙蕪,從嘴中緩緩吐出一顆發出藍光的珠子遞給沙蕪,沙蕪接過,感到全身冰涼。

“不要!”沙蕪的母親——鳳凰公主見着母親吐出藍色的珠子,聲音顫抖而沙啞。

就在這時,沙蕪看到坐在藤蘿椅上的鳳凰巫婆身子漸漸僵硬,幻化成一塊美麗的鳳凰化石。沙蕪撲到她身前時,她再也不能恢復人形,原來藍色珠子是她的心。

沙蕪走出城堡,手中端着的藍色珠子散發出藍光罩向那隻大象。冰涼籠罩着大象,一時間,它安靜下來,嘴裏吐出舌頭,吻着沙蕪的雙手。

沙蕪雙眼濕潤,忽然想起外婆説過的話:“沙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給別人愛,你就會得到愛。”

森林還在燃燒,如果沒有人加以控制,大象肯定還會發狂。沙礫巖走出城堡,躍上大象的背,用手語輕哄着它,大象似乎明白沙礫巖的話,往森林的東邊疾奔而去,那裏,是寬闊的草原,想必,它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沙蕪不知父親的生死,拼命呼喊着父親,沙礫巖回頭道:“沙蕪,我們曾經是錯的,我們部族與動物今後應當能夠和諧相處!”

煙火遮蓋了沙礫巖和大象。

一顆隕石襲擊了城堡,鳳凰公主率着鳥獸精靈奔出城堡,説道:“沙礫巖在前方探路,我們齊心協力,也追隨前往。”她把沙蕪扶上自己的老虎坐騎,沙蕪把自己的朋友鸚鵡抱在懷中。

森林的煙火薰得許多鳥獸精靈受傷。但沙蕪懷中的那顆藍色珠子散發的冷氣在前面開了一條路,使得所有的精靈和獵人能夠穿越森林。

當沙蕪隨着鳳凰公主終於帶領着眾人到達草原時,沙蕪支撐不住,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當她醒來,天空已經平靜,隕石不再降落。

“我在哪兒呢?”沙蕪心裏這般想着,便看到鸚鵡不知從何處飛來,嘴裏叼着一塊麪包,還有一袋淡水,沙蕪狼吞虎嚥地吃下。

精靈和獵人們紛紛鼓起掌來,看着大家關注的神情,沙蕪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這時,沙蕪又想起鳳凰巫婆曾經説過的話:“沙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給別人愛,你就會得到愛。”